一块一块的砖,斜方形地。高跟鞋走在上面,声音很脆,但那总是仿佛只是钢琴上面固定的两个白键在轮流地弹动着,单调极了,偶尔踏上了一块空心砖,那白键就变调地成了黑键,这么微小的改变也能令我欣喜,我原是个没有野心的人呢,如此易于满足。
诗人跟疯子差不多,也许吧,要是她在家,两个爱诗也写诗的人,又该如何疯长,这条街真长。
不在家也好,就当是来散了会步,好长,好冷清的以一条街啊!第一次发觉,她不该在这里,我才适合在此居住的。多滑稽的安排,我爱静,却住在吵杂的巷里。她爱闹,却住进这清寂的街尾。而我们又只因似的要好。
秋夜,寒意好重,空气里满是欲雨飘洒的陪衬了,这份凄意,这份诗意,寒雨。诗意,想及李后主盈泪的词: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唉!手提金镂鞋的情侣到哪去了?天上人间?
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欲雨的天,街灯昏暗,影子迷蒙,就这样走回家去,多美,可惜,走出这巷子般的街就再也寻不到如此的情调,如此的心绪了。
真高兴这街好长,走不完似的。
有时候觉得,年轻是福,还有许多的路可走,很多的快乐可享,像这街一样,人生走也走不完。多好。
有时候觉得,年轻可悲,还有一大段的人生之路待走,一大堆的苦痛待尝,像这街一样,走也走不完似的。
这个论调,又该挨他骂了。
忧郁不时髦,没有人会欣赏我这份早熟的暗淡,就如同没人喜欢我这身灰的不能再灰的衣裙以及我在钢琴上经常弹奏的那种低调一样。
谁不像孤岛,在这尘世里。当你死去,尘世依然是尘世,谁不都像孤岛?
那块变调的空心砖,应该在这附近,怎么,踩不出那黑键的音符了?有所失落般,数完了地上的方砖,那空心的一块是的确失落了。
也许,明天再来,也许永不再来。
长街啊,浓愁的忧郁,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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